“外公閒會兒，今日碗有些多，小洛一個人忙不過來，一會兒就好。”
“外公，姐家幹活都是姐姐姐夫一起的，不分男女。”雲少傑邊掃地邊道。
老周頭一愣，笑了。
孫女婿好啊。
能挺直了腰桿，也能彎下腰，就算是自個女婿，當初多疼蓉兒的，也沒似小錚一樣。
不錯，真不錯。
竈房裏，因爲秦錚的加入，空間好似一下子縮小的一般。
雲洛可不敢靠他太近，加之他佔了木盆，她只能收拾下東西，“秦大哥，你幫我洗碗，被那些婦人瞧見了，可要笑話你的。”
“幫自個媳婦洗碗，別人要笑就讓他笑。”
說完，兩人皆是一愣。
秦錚清了清嗓子，淡淡道：“以前家裏的事都是我做的，在咱家，不存在那些俗禮。”
後一句纔是重點吧。
雲洛心裏彆彆扭扭的。
不過這個年代，秦大哥這樣的男子，可真的絕種了。
下午，秦錚和老周頭在院子裏打牀，雲洛去查看變蛋去了。
等過了端午，又要去送一次。
等到晚上，老周頭去了雲家。
雲家早就做好了飯，就等着他來。
“親家公，這幾日事多，今日才騰出時間來招待你，你可別怪我們招待不周啊。”雲來說着客套話。
“一家人不說兩家話。”老周頭笑着迴應。
等兩個老人坐下，其他幾個男人才依次落座。
至於婦人，要等最後上了菜，才能坐下。
老太太掀了鍋蓋，舀了半天肉，沒舀到雞腿。
沒道理啊。
今晚她特意留着，就爲了晚上招待老周頭，咋沒有了呢？
“娘，咋了？”趙春芝湊過一個腦袋。
老太太心情不好，“沒你事，邊去。”
“娘，好了沒，爹催了！”雲貴進來。
老太太嘀咕着，“少了兩只雞腿，你們誰叼了去？”
雲貴眼珠子滴溜溜的轉，瞅着地上玩泥巴的雲聰，“小聰，是不是你偷喫的？”
雲聰白了他一眼，“我沒喫！”
“偷懶賣壞，還饞嘴，被我知道，我非打斷他的腿不可！”老太太惡狠狠道。
雲貴抖了抖，“小聰，下午我就瞅你進出好幾次竈房，你快承認了吧！”
“我沒喫就是沒喫……”
“成了，吵啥吵，老三媳婦端菜，其餘人都給我滾出去。”老太太大嗓門鎮壓，瞅在晚上有事的份上，暫時不計較。
一鍋雞端出去，雲來率先挑了筷子，要給老周頭夾雞腿，夾了半天，沒夾出來。
他臉色有些難看，瞅着老太太。
老太太嘴角一抽，“親家公，小聰嘴饞，給你留的雞腿被他吃了。”
“小孩子吃了長個，沒事，咱喝湯。”老周頭善解人意道。
飯桌上又恢復方纔的有說有笑，一輪酒喝下來，老周頭碗裏的菜已經冒尖了。
老太太適時對王氏使個眼神，王氏會意，似纔想起一般，“娘，讓小聰今晚上你那屋睡成不？”
“他有自個牀上我們屋幹啥？”
“小聰牀壞了，修不成了，我們那屋倒是能睡，就是怕他睡覺不老實，吵到他爹，他爹明早還要幹活呢。”
“也別和我睡，他愛尿牀。”雲蘭適時道。
老太太瞅了一眼老周頭神情，“這孩子，像個陀螺，牀都能睡塌了，等明日去鎮子上請人打一張不就成了？”
雲貴扒拉着飯，道：“娘，還去啥鎮子上，現成的，您記不得了，老周叔可有一手打牀手藝，就二哥二嫂成婚那會，牀都是老周叔打的，他的手藝，再找不出人來了，咱就讓老周叔幫着打一牀不就成了？”
老周頭手中的筷子慢了下來。
他的臉被酒氣薰的有些紅，他似乎，明白了啥。
酒不白喝，飯也不白喫。
這一家子人啊……
雲來放下碗筷，“親家公，孩子的話，甭放在心上，聽說你給小洛他們打牀，哪還有工夫。”
“爹，這您就不曉得了，打牀這種事，就和村裏蓋房子一樣，打地基困難，往後加，可就簡單多了，是不老周叔？”
老周頭呵呵的笑着，“小孩子的牀，不大，順手就打了，改日你們上山打了木頭，送過來，我給打一牀就成。”
飯吃了，酒喝了，話都說出來了，他還能說不打嗎？
這家子人，精啊！
牀的事搞定，一家子人明顯鬆了一口氣，雲來更是歡喜，“親家公，那就辛苦你了。”
“親家公，來喫雞肉。”
雞肉本就不多，趙春芝，王氏，還有云貴抖鉚足了勁的撈，已經沒剩多少了。
眼瞅着最後一勺子雞肉就要進老周頭碗裏。
雲聰急了。
他搶不到肉，乾脆直接端了碗，套在老周頭碗上面，一勺子雞肉全進了他碗裏。
“小聰！”雲來徹底黑了臉，“給我放下碗。”
“我不！”
“小聰乖，你不是吃了兩只雞腿了嗎？聽你爺的。”老太太亦在安慰着。
打牀的事可不小啊。
萬一他反悔了咋辦？
“我沒喫雞腿！”雲聰氣的重重放了碗。
雲蘭擡眼，“吃了就吃了，你喊啥喊？”
兩姐弟纔打了一架，那牀就是因爲兩人打架打塌的。
雲蘭說話，無異於火上澆油。
雲聰憤怒的似一只小豹子，緊緊捏着拳頭，抓住勺子，舀了雞湯使勁朝雲蘭身上潑着。
老周頭就在雲聰側面，衣裳上被灑了不少。
“雲聰！”
雲來一掌拍在桌子上，桌子上旱菸杆摔在地上，斷了。
雲家人曉得，老頭子真生氣了。
“孩子他爹！”
“反了天了！”雲來額上青筋暴起。
胡鬧就算了，還糟蹋糧食，這點不能忍，他一把撈住雲聰，按在院子裏的長凳上，拿了一根有大拇指粗的棍子，死死抽着。
雲洛在家喫完了飯，不放心外公，一起跟着來瞧情況。
進門，就看見雲來按着雲聰打，雲聰小短腿亂瞪，嚎的似殺豬一樣。
他屁股端褲子已經打綻出了線頭，老太太和王氏，還有云林瞧的直心疼，卻一個人都不敢上去勸。
有大戲啊！
她樂了。
死孩子終於被揍了。
爽啊！
“爹，發生啥事了？”
老周頭把事說了一遍，雲洛聽得眉心直跳。
滿滿都是套路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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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把老周頭拉到一邊，“外公，你答應給雲聰打牀沒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