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喫……”
雲洛嘆了一口氣，瞧見周晉撩起臉前的頭髮，咋有點眼熟呢？
她瞅來瞅去，狐疑道：“秦大哥，你瞧他是不是長的有點像我們雲家人？”
尤其這鼻子，眼睛，簡直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。
要不是兩家人祖宗不同，她都要懷疑是不是有啥關聯。
“小洛！”周蓉手裏亦端了飯，瞧見周晉手裏已經有了喫的，笑了，“方纔他去前院，村子裏人都嫌髒，讓把他帶這兒來，沒想到你們先送喫的來了。”
“這孩子，要是沒瘋該多好？你不曉得，自上次咱們去摘山楂遇見他後，他便日日來家裏幫着幹活，這孩子幹活也是一把好手啊，可惜了。”
母女兩人的對話被村長聽見，他站着瞅了一會兒，折了回去，叫了里正，兩人手裏分別一杆子旱菸，吧嗒吧嗒的抽着，煙霧繚繞，“胖丫爹，你發現沒，這幾日，周瘋子好多了。”
“是個可憐的孩子啊！”
“有啥辦法，無父無母，又沒個親人幫襯，人又瘋了，走到哪兒都惹嫌，能活到現在就不錯了！不過我瞅着，他倒是和雲家人投緣，日日上雲家那幫着幹活，也能討一口熱飯喫。”村長道。
里正好歹當了好幾年里正，聽出了些貓膩，“你這話咋味不對？”
“那我可直說了，我是村長，你是里正，周瘋子的事，咱兩家一直幫襯，倒也沒問題。”
“可你瞧咱們給他送去米面蔬菜的，他也不會喫，上咱們家，他又不去，方纔進來，那髒兮兮的樣子，造孽啊。”
“我琢磨着，別是他怕咱們，要不，咱在村子裏給他找戶人家。”
“這幾日我們也瞧見了，他幹活不成問題，只要有個睡的地方，喫口熱飯就成，趁着今日全村人都在，你覺得咋樣？”
里正早就想過了。
周瘋子一直這樣也不行啊。
成日髒兮兮的，被村子孩子追着打，還被人笑，那可是一條人命啊！
他略微一沉銀，點頭，“我覺得行。”
兩個老夥計一合計，由村長說這件事，里正負責把周瘋子帶過來。
“鄉親們，先停下手裏的酒，聽我說一句！”
狗蛋娘邱氏瞧站在村長和里正旁啃骨頭的周瘋子，打趣道：“該不會是張羅着，給周瘋子尋門親吧？”
話落，全村人都跟着笑了起來。
周晉曉不得發生啥，別人笑，他也嘿嘿的笑着，那骨頭就握在他手裏，很是憨實。
“別胡扯，周瘋子的情況，村裏有目共睹，近幾日，大傢伙都瞧見了，周瘋子腦子雖不清楚，幹活卻不含糊，我和村長一商量，打算，和村子裏過的好的幾家商量商量，瞧你們誰家願意幫襯一把，讓他跟着一起回去，就當多個長工。”
往家裏平白塞一個人？
還是一個瘋子？
誰家腦子抽風了才願意。
頓時，院子裏鴉雀無聲。
雲洛也驚了一把，雖曉得村長叔和里正叔人不差，卻沒想到能做到這個地步。
給他們點贊！
對於周晉，無疑是最好的結果。
村長和里正相視一眼，繼續道：“我家，胖丫家，秀才家，雲家，白家，李家，王家，張家。”
點了名後，場子才熱絡起來。
“村長叔，這不合適吧？誰家平白無故冒出來一個外人，說不過去啊！”狗蛋道。
村長瞪了他一眼，“有啥不合適的？又沒讓他入族譜？就等於找一個長工，他幫着家裏幹活，賞給他一口熱乎飯，讓他晚上睡覺不被雨淋就成，家裏舊衣裳給他尋一身就成。”
“可是村長，咱咋選啊？這麼多家呢。”
村長清了清嗓子，沉聲道：“先舉手，瞧誰家願意。”
沒有一家舉手的！
白家開口了，“村長，里正，要不然，就你們兩家管唄？周瘋子不都是你們接濟着的嘛，與其給他米面，讓他糟蹋了，還不如你們給領回去，隨便讓他睡哪兒，喫口熱乎飯，不就成了？”
“對啊，這樣也省事了。”
其他幾家都是這樣的想法，生怕攤上週晉這個拖油瓶。
早曉得，就不來喫肉了。
里正臉色有些難看，這些人，遇見事就躲，不過平白無故的，誰家也不願意多一張嘴，還是一個瘋子，他嘆道：“我和村長早想過了，可週瘋子不願意去，你們幾時瞧過，他上我們家去過？”
還真沒有。
這時，又有人站出來道：“村長，周瘋子愛去雲家，我都瞧見好幾回了，而且還幫着幹活，正好，讓雲家領回去！”
雲來臉瞬間黑如鍋蓋。
雲來太太更是直接摔了手中的碗，不快道：“這是啥話？你們都嫌累贅，就要塞給我們雲家，我們雲家也不欠周瘋子的！”
“就是啊，他自個有住的地方，就和以前一樣就得了，幹啥非我們收留他？反正他都瘋了，喫好的壞的還不是一樣？”王氏道。
蘭兒可還沒嫁出去呢。
家裏多個瘋子是咋回事？
給別人養兒子，還是個瘋子？
將來還能指望他給你養老送終？
笑話！
雲來手中旱菸杆敲了敲，語氣略微陰沉，“今日，我雲來，倚老賣老一回，周瘋子，不能進我雲家大門。”
雲來這個人做事，最顧忌面子。
外人面前，說話做事總會留足三分情面。
這會，拒絕的乾脆，倒讓雲洛有些驚訝。
不過想想，這也沒啥好奇怪的，雲來要是同意了纔有鬼呢。
“我家也不願意！”
“我們也不願意！”
雲來一拒絕，其他人紛紛跟着拒絕，周瘋子還不曉得發生啥呢，時不時笑兩聲，讓人更覺傻氣。
而一側的雲蘭，心裏卻有了小九九。
雲洛不是事事不讓她順心嗎？
哼，等着瞧。
她起身，幸災樂禍的朝雲洛瞅了一眼，道：“村長叔，里正叔，我瞧着周瘋子怕別人，卻不怕我二嬸，這幾日，周瘋子日日上二嬸那幫着幹活，二嬸也給他熱飯喫，瞅着就像自個孩子一樣。”
“要不然，就讓周瘋子去二嬸家吧！”
“雲蘭，你給我閉嘴！”雲來一雙渾濁眼猩紅，似那發怒的豹子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