別說雲洛被雲來激烈的態度嚇了一跳，就是雲蘭，心裏也犯嘀咕。
爺從來不罵她，今日是咋了？
這反應，忒大了。
有圓場的老人道：“老傢伙，你也彆氣了，周瘋子這事，我瞧還得再商量商量。”
“有啥好商量的，雲家，要不起周瘋子這樣的長工！”雲來蒼老面容上，那筋脈凸的和蚯蚓一樣，顯然是真怒了。
可如今的雲家，可是早就分出來兩家了。
雲貴心裏沒憋啥好屁，眨眨眼，“那個爹，人說的雲家，也不是咱們啊？三嬸家各過各的日子，周瘋子就算……哎呦……”
他話還沒說完，雲來直接一鞋底扔過去，雲貴臉上一個鞋印，紅彤彤的。
周瘋子本來啃着骨頭，被雲來這麼一嚇，哪還敢喫，他瞅準了周蓉，哧溜一下子溜了過去，扯着周蓉袖子，“怕……怕……”
周瘋子不過來還好，這一過來，激起雲來心裏的邪火。
他那雙眼幾乎能噴火啊。
衆人眼瞅着雲來就要過去，忙有人拉了他，雲老太太也疑惑了，老頭子今日咋這麼反常，面子都不顧了？
“姐，這是咋回事啊？”雲少傑瞧的一臉懵，“爺這絲毫不掩飾對周晉哥的厭惡，也太明顯了吧？”
雲洛搖頭，她也瞧不懂。
事情僵持。
村長和里正也很爲難，鬧到這個份上，也不好再提讓農戶收留周瘋子的事了，“這事我和村長欠考慮了，雲老叔，對不住了，各位，大家都回吧，周晉的事，日後在提。”
村民們早就巴不得走了，這麼一說，一下子溜沒了人影。
雲來離開的時候，目光掠過周瘋子臉上，格外深邃。
他本來已經走出去了，忽又想到什麼，折了回去，語氣冰冷，“老三家的，雖然你們分出去單過，可還是姓雲，雲家只要有我活着一天，就絕對不允許亂七八糟的人進來！”
他說完，轉身離開，老太太連忙跟上。
村長和里正也沒多說啥話，沒待多久，也離開了，只有周晉，蹲在地上，用手挖着碗裏的飯喫。
周蓉瞅着他，嘆了一聲。
“娘，咱家祖上是不是和周家有啥過節啊？”雲洛問。
雲來那反應，活脫脫自家祖墳被人刨了一樣，可怕啊。
周蓉搖頭，“過節啥的倒是沒聽說過，不過娘剛嫁來村子裏那會，周家人還活着，那會子，雲家和周家兩家不來往。”
“爲啥不來往？”雲洛追問。
“我聽你爹提了一嘴，說是你奶去田裏，把人周家稻田的水給放到自家，周晉奶和你奶在田埂上幹了一架，就沒說過話，一直到周家出事。”
就因爲這麼點小事？
不至於吧。
雲洛隱約覺得這事不對勁，又抓不住重點。
周蓉瞅瞅地上蹲着的周晉，嘆了一聲，道：“小洛，小錚，小杰，娘和你們商量件事唄！”
三人點頭，等着她下文。
周蓉似有些不好啓齒，猶豫了半天才道：“周晉這孩子，不大親近別人，和小杰玩的好，聽小杰的話，也聽我的話，平日也會幫着家裏幹活，討口熱飯。”
“今日村長和里正提起，娘也想過了，他就這麼一個人，孤苦伶仃的，就算是一只貓兒狗兒啥的，瞧見了，都要給口喫的，更別說這麼一個大活人。”
“所以娘就想，幫襯他一把，以後他幫着幹活，咱繼續給他口熱飯喫，平日給他家裏也拾掇拾掇啥的，你們覺得咋樣？”
這是應該的。
雲洛點頭，“我沒啥問題。”
雲少傑也搖頭，“我也沒問題，總不能讓人周晉哥白幫我們幹活，就多雙筷子的事。”
姐弟兩人都沒一間，秦錚更沒有意見。
“不過娘，你瞅爺那個態度，我覺得以後周晉想上咱家都困難，更別提要在咱家喫口熱乎飯了！”
周蓉也愁啊，“小洛，你有啥法子？”
雲洛搖頭，“我總感覺爺討厭周晉有些太過了，可又找不出理由，就先這樣吧，瞧瞧那邊態度再說，只是給人一口飯喫，他應該也不會做的太過分的。”
周晉的事，就這麼定了。
“抓不到，抓不到……”
周晉喫完了飯，和小然小玉在院子裏玩着捉迷藏，周晉天生對外人就有一股子排斥感，倒沒想到，在這裏，卻正常很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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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洛想，若是他親人還在，他也不至於落到這步天地，說不準，瘋病都會好大半呢。
“這幾日才下過一場雨，適合兜黃鱔，小洛，娘，你們在家閒着，我出去一會兒就回來。”秦錚弄了一個篾竹籠子，套了繩子，又提了一個木桶，就要出去。
雲少傑眼睛頓時亮了，“姐夫，我和你一起去。”
上樹掏鳥蛋，下河抓魚摸蝦，沒一個男孩子能拒絕的。
他說完起身，忙把秦錚提了小木桶，樂呵呵道：“娘，姐，我走了！”
母女兩相視一笑，一道收拾着桌子，“對了，小洛，你給小錚不是納了雙鞋子嘛，做的咋樣了？”
雲洛有些尷尬，“娘又不是不曉得我，跟着你繡那荷包，都學了好些日子，那鞋子針線倒是沒繡花繁雜，可要注意的問題多，我一直沒納好，還擱着呢，想着等以後認真學學，再開始納。”
“咱鄉下人的鞋子，不講究那麼多，納鞋子講究的是心意，只要你做了，不管好壞，小錚都不會嫌棄的。”
這倒是。
雲洛想了一會兒，點頭，“那成，這幾日閒下來，我就繼續納。”
“對了小洛，你外公給你們打了大牀，這幾日小錚睡回屋裏了吧？”
雲洛才發覺，娘拐彎抹角的，在打聽她和秦大哥的事呢。
她哭笑不得，“娘，你想哪兒去了，我倆又不是真夫妻，咋能睡一處？”
還沒睡一起？
就是睡一間屋子，不用一牀也是好的啊。
周蓉可是瞧着小錚那孩子有擔當，對小洛也好，纔想撮合一把的。
這……
周蓉瞅一眼不遠處玩的冒汗的兩個小傢伙，問道：“小洛，娘問你，你是不是，不想給他們當後孃？覺得小錚以前娶過媳婦，心裏膈應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