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爹，我咋能拿你銀子？”周蓉眼眶溼潤了。
做女兒的，連頓好的都不能招待爹，還要爹倒貼。
老周頭拍拍她肩，“你是我女兒，有啥不能拿的。”
“娘，外公一番心意，拿着吧，等賺了銀子，再還給外公就是了。”雲洛說道。
有時候，接受，老人心裏反而能好過一些。
如此，周蓉才收了下來。
雲少傑眼眶亦溼潤，他緊緊咬着脣，一字一句道：“我一定好好學。”
“乖孩子。”
院子裏一片溫馨。
“抓鬼啊，來人啊……”
後院一陣突兀叫聲。
衆人圍了過去，瞧雲蘭披着一件外衣，手裏拿着一把掃帚，閉着眼，使勁揮着什麼。
邊揮，她嘴裏還叫着。
“大晚上的，咋了？”
主院的人都被驚動了。
雲來臉上有些難看，“自家院子裏，胡扯些啥，哪有那東西，回去睡覺！”
傳出去雲家鬧鬼，別人還以爲他們幹啥虧心事了。
“娘，真的有，我瞧見了，我迷迷糊糊出來，那黑影一直跟着我，好似趴在我背後一樣，我一轉身，那黑影就不見了。”
雲蘭被嚇的不輕，一雙眼睛滴溜溜的亂瞟。
“嚎啥嚎？上個茅廁都不讓人安心。”雲貴從茅廁裏出來。
呵~
一股茅廁味。
雲洛捏着鼻子，打趣道：“堂姐，你瞧見的是三叔吧？”
“大驚小怪，你三叔肚子不舒服，你又不是不曉得，趕緊去了回屋睡覺去。”雲來沒好氣道。
老太太和雲來回了屋，雲林打着哈欠，也回了。
雲蘭瞧瞧周圍，還是害怕，“娘……”
“甭怕，身正不怕影子斜，娘在外頭等你，去吧。”王氏安慰着。
雲洛嗤笑一聲，“對啊堂姐，有句話說的好，不做虧心事，不怕鬼敲門，你就放心大膽吧。”
雲蘭心虛，雲洛話裏有話，她更不敢進黑乎乎的茅廁。
“娘，你陪我進去。”
王氏很是爲難，茅廁臭的要死，三弟纔出來，那味道，“蘭兒，娘還要去瞧瞧你弟呢……”
“不管，先陪我進去。”
……
一夜好夢。
清早，各家炊煙裊裊，清水村安靜而靜謐。
秦錚在曬着桂皮，雲洛在竈房裏做玉米餅子，金燦燦的玉米餅子，加了糖，滿屋子都是香氣。
“姐，姐夫。”
雲少傑匆匆跑進來，“外婆一家人殺來雲家了，給二表姐討公道來了，娘讓我告訴你一聲。”
“外婆沒和奶打起來？”雲洛端着玉米餅子出來，給雲少傑塞裏一塊，“嚐嚐你老姐的手藝。”
“秦大哥，先來喫東西。”
雲少傑滿臉黑線。
姐這樣子，嫌熱鬧不夠啊。
“我出來時，外婆帶着一家子衝進去了，奶也起來了，沒聽見吵聲，不曉得現在咋樣了，娘說你主意多，讓你想想法子勸勸。”
“勸不了。”
雲洛邊喫邊道。
娘就是心腸軟。
外婆和老太太能聽她的不？
“那咋辦？”雲少傑沒轍了。
“坐下，陪你姐夫喫飯，我去叫孩子們起來。”雲洛轉進屋，小然和小玉正自個穿衣裳呢。
小然年紀大，會穿，小玉把褲子套腦門上，笑的雲洛直不起腰。
拾掇好了兩孩子，喫好了早飯，雲洛才和雲少傑過去。
還沒挨着雲家大院，就聽見裏頭的吵嚷聲。
兩位老太太戰鬥力彪悍，髒話一籮筐的往外冒，甚至不帶重複的。
聽得姐弟兩眉頭直跳。
進去時，雲來罵着雲老太太，老周頭訓斥着自個媳婦，好不熱鬧。
可兩個老太太壓根沒聽見一般，各吵各的，唾沫星子滿天飛。
“小洛，這可咋辦？”周蓉愁的眉上皺紋又多了三條。
“外公和爺都勸不下來，等着她們累了唄。”雲洛說着，扯了張椅子坐下瞧起了熱鬧來。
周晴瞧見她就來氣。
“雲洛，你起來！”
雲洛瞅了她一眼，沒理會。
周晴心理極度不平衡，衝過去就要扯了她起來。
邁出去一步，腳上被什麼絆倒，整個人朝前仰過去，“撲通”一聲，摔進天井裏。
“娘……”周晴起身，天井底下有青苔，她剛站起，又摔下去，四仰八叉的躺着。
裏頭水一股子怪味，嗆的她直難受。
張鳳仙心疼的趕過去扶人，“哪個天殺的把你推進去的？是不是你，雲洛？”
雲洛聳聳肩，“大舅娘，我一直坐着，想推，手也不夠長啊？”
張鳳仙狠狠剜了她一眼，扭頭安慰，“沒事了，就一點髒水，洗洗就乾淨了！”
“我都在裏頭撒尿的。”雲聰氣死人不償命。
雲洛從來沒覺得雲聰這麼順眼過。
再瞧周晴，雙眼翻白，噁心的直乾嘔。
周老太太心疼自個孫女，一雙渾濁眼睛死死盯着雲聰，“你家就這麼教孩子的？”
“親家母，這事，是我們不對……”
“不對啥不對，我孫子愛在哪撒尿就在哪撒尿，別人管的着嗎？”雲老太太直接吼道。
眼瞧着戰爭一觸即發，兩個老頭很有默契的擋在兩人中間。
“成了，咱兒子理虧在先，你還嫌事不夠大？真要鬧的讓全村人都曉得？你不要臉，我還要我這張老臉。”雲來不悅道。
道個歉，賠個罪，這事就算完了。
雲老太太哼哼兩聲，心裏不服氣，嘴上沒敢說啥。
倒是雲貴，很不服氣，探了一顆腦袋進來。
“爹，你這話說的，你兒子我咋了？”
“人家女兒是人，我就不是人了？我還嫌我清白被澱污了呢，大不了，我娶了雲洛二表姐不就成了？”
啥？
兩家人眼珠子都快要黏到雲貴身上了。
雲洛手腳利落，連忙把外公和娘拉了過來，避免惹火燒身。
周老太太臉氣的發綠啊，周雄風更是抄了一個土轉。
雲貴嚇的往老太太身後躲，“你們講不講道理？我負責不成，不負責也不成？”
“土匪，霸道，不講理！”
周雄風叉腰，“你都能當我家晴兒爹了，你癩蛤蟆想喫天鵝肉！”
屋子裏頭趙春芝聽見，急吼吼跑出來，要死不活，
“雲貴你個沒良心的，你瞧人家姑娘年紀小，你就嫌棄老孃！”
場面混亂一片。
周蓉和老周頭急的要命。
“小洛，你鬆手，我們去勸勸。”
“娘，外公，你們勸了也沒用，這事還得看我外婆和舅舅咋想。”
誰不曉得，周家是外婆做主。
“別打了，大不了我們賠償你們損失！”雲貴實在受不了了。
這羣野蠻人。
周雄風眼中一道精光閃現，連忙拉着周老太太，“娘，再鬧下去對晴兒名聲也不好，不然聽聽他咋說！”
雲洛無語。
感情是來要錢的。
周老太太很是贊同，“你們家今日賠個二兩銀子，這事就算完！”
“二兩？”雲老太太語調拔高，“你這孫女賣了都不值二兩吧？你搶劫啊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