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洛跟着進去,一睜眼就瞧見周晴掛在堂屋橫樑上,一雙腿晃啊晃。
上吊的工具是一根灰色細小的繩子,估摸着是她的褲腰帶。
她雙眼凸出,舌頭伸長了出來,乍一看,怪嚇人的。
雲洛抖了抖身子,收了心思,跟着過去了。
周雄風抱着周晴腿,想把她拖下來,哪想到力道不對,勒的周晴舌頭又伸出去老長。
張鳳仙都要嚇死了,“孩子她爹,輕點輕點,會勒死女兒的……”
“你們誰快來搭把手啊!”周雄風急了。
周喜望早就躲在一側,時不時探出一個腦袋瞅着,待瞧見周晴吊死鬼的樣子,嚇的一個猛子鑽進自個臂彎裏,渾身抖的似篩子。
還是趙家大哥膽子大,和周雄風一前一後抱着人,兩個漢子往上拖,可房梁高,怎麼也抱不下人。
“我的寶貝孫女兒……”周老太太哭着就要親自上手。
還沒待她過去,樑上的人栽了下來,直接壓倒周雄風,兩人雙雙倒地。
衆人瞧去,原是秦錚手裏的匕首劃了褲腰帶。
“喜望,快搭把手,把人給扶起來。”周雄風說道。
周喜望死死盯着凸着眼珠子的人,忽的,一個猛子起來,飛奔出去。
還是張鳳仙過來,兩人合夥把周晴放平,探了一下鼻息,臉色白似鬼魅,“沒……沒氣了,我的晴兒啊,你死的好……”
“舅娘,我瞧瞧!”雲洛阻止了她的哭喪,檢查了一番,還有一口氣在。
真要讓這幾人來,人都夠死好幾回了。
“你們散開一些。”雲洛把手放在周晴胸前,雙手交疊,一下一下的捶打着。
她的動作洛在老周家人眼裏,就是對走了的人的糟踐。
張鳳仙哭的眼都紅了,“你咋能這麼折騰我女兒?”
“嫂子!”周蓉連忙拉住她,“小洛有辦法,上次她三嬸也沒氣了,小洛就是這樣把人救回來的。”
“對對對,讓小洛試試。”趙春芝連忙道。
周晴死了,她二哥可就沒媳婦了。
“咳咳……娘……”
“晴兒……”張鳳仙連忙過去,雲洛起身。
“娘……”
張鳳仙一個激靈,死死抱着人,“你這孩子,咋就想不開呢?你要是走了,讓娘咋辦啊?”
母女兩人抱頭痛哭,周雄風也深受感觸,在一側流眼淚水。
“你個沒良心的東西,養你這麼多年,你做什麼不好,做吊死鬼?吊死鬼可是要下地獄,被千刀萬剮的啊!”
“做了吊死鬼,下輩子,就只能投胎成豬狗牛羊,被人宰割了!”
周老太太捶腿道。
“我就是不想活了,你們都別攔着我!”
鋪天蓋地的鬧騰!
一個要死,一個非要勸,活脫脫一出苦情戲。
作!
雲洛實在瞧不下去,衝進屋子裏頭拿了有大拇指粗的繩子過來,直接掛房樑上了,“表姐,褲腰帶多細,死不成還受罪,來,用這個,保準你掛上去,直接下地獄。”
周老太太一愣,哭着就要起身來搶雲洛的繩子,被秦錚擋住了。
“你……你安的啥心?”
雲洛只當聽不見,“不過上吊你也感受過了,勒的挺難受的,要不然,跳崖吧,摔個粉身碎骨,你瞧過雞蛋摔在地上吧?你的下場,比那都慘!”
周晴方纔還要死不活的,聽到這話,沒出聲了。
張鳳仙似也覺出啥。
雲洛這丫頭說話雖然難聽吧,可好似,有些理,晴兒不鬧了啊。
周老太太一根筋,還想折騰,被老周頭一把擰了過去,“你閉嘴!”
在家裏向來都是周老太太說一不二的,這會子老周頭一聲咆哮,老太太有些不敢吭聲了。
雲洛繼續,“跳崖也不成,就跳河吧,不過估計會被泡的手腫腳腫,五官變形,對了,說不定,還會被河裏的蟲子,水蛇啥的咬。”
水蛇?
周晴一個機靈,“那我喝藥!”
“成啊,你喝了,舅舅舅娘一定會救你,要是沒死透,村醫會熬一捅藥,餵豬的那種泔水桶,直接給你灌下去,不喝都不成,要是死了,口吐白沫,渾身抽搐,在地上打滾。”
“我……我不死了還不成,你甭嚇唬我。”周晴底氣不足道。
死太可怕,還是好好活着吧。
她瞅一眼蹲在角落裏的周喜望,委屈泛了上來,“娘……”
“晴兒乖,咱好好當新娘子,不哭不哭啊!”
“娘,我餓!”
周蓉笑了,“餓了就對了,小洛煮的糉子,還熱乎着呢,快吃了吧。”
周晴一把抓過,狼吞虎嚥起來,還不忘記吧唧嘴,“這糉子真香。”
雲洛無奈。
娘這性子還真是……
給她的糉子轉眼就給別人了。
方纔舅舅舅娘自個喫的歡,也沒見給周晴留一個。
娘和娘之間,還是有區別的啊。
周晴喫完,一抹嘴,委屈巴巴,“娘,我想回家。”
“天還沒亮,天亮了咱就回,先睡一會兒,小洛,你家裏……”
雲洛伸個懶腰,“娘,扶外公進去躺會兒吧。”
張鳳仙氣的要死,又不好當着這麼多人面讓爹給女兒讓牀。
周老太太和周蓉在牀前伺候,雲洛和秦錚就坐在院子裏。
柴房有牀,可發生了那樣的事,兩個人都嫌髒,不肯進去。
反倒是周晴,一邊說着不願意,一邊又困不住,進去睡去了。
“秦大哥,我家的事,讓你跟着受罪了。”
秦錚搖頭,“天色還早,睡會兒吧。”
雲洛是真的困了,起初還能堅持,後來腦袋如搗蒜一般,晃晃悠悠,秦錚瞧不過去,大手一撈,直接把人撈入懷中去了。
那邊周蓉剛出門口,打算喊女兒女婿回家裏眯會兒,瞅見這一幕,先是一愣,隨後笑了。
她轉進屋子,周老太太趴在堂屋桌子上睡了,周蓉猶豫了一會兒,到底還是給她披了衣裳,輕手輕腳進屋子去了。
“爹,你咋起來了,快躺着。”
老周頭擺手,“晴兒的事,給你們添了這麼多麻煩。”
“爹,晴兒也是我侄女。”
老周頭感慨,還是自個女兒通情達理,“對了,柴房裏咋有一張牀?小洛和小錚成親這麼久?一直沒睡一處?”
周蓉臉有些紅,“這不是家裏還有兩孩子,牀小,睡不下,只好這樣了。”
“他們倆夫妻一直分牀也不是個事兒啊,小錚那孩子,話雖小,性子也冷,不過就衝他瞧小洛那眼神,錯不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周蓉感慨,把瞧見的說了一遍,那兩孩子,能成真夫妻該多好。
老周頭連連點頭,“等天亮了,我和你娘商量,趁着端午這三日,留在這,和我孫女婿一起,打張大牀。”